第二天醒来时,天已经大亮,阳光照在窗玻璃上,明晃晃一片。
我爬起来,见寝室里空空荡荡,三个妖精不知去向,想起了昨夜里见到的那个小男孩,身上还是一阵阵发凉。
下了床,刚想去洗漱,手机响了起来。
摸起来一看,是男友薄果果打过来的。
按下接听键,我迫不及待地问他:“你去哪儿了怎么三天三夜都不跟我联系”
“我不是去找工作了嘛,哪儿顾得上。”
“工作找得怎么样了”
“唉,不怎么样。”
“不怎么样是怎么样”
“面试了几家,都让等结果,看上去有点悬。”
我安慰他说,别着急,慢慢来吧。
他说急也白搭,没关系,没靠山,只能等死。
操,这叫什么狗屁话呀,找不到工作就等死了。
他也没反驳,只说我这边不方便,等晚上见面再说吧。
我觉得她声音怪怪的,有点儿不大对头,就问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,可千万别让陷进传销团伙里面去。
他没说是,也没说不是,只说等见面再说吧,还去北面的小树林,九点半,不见不散。跪求百独一下潶眼歌
“干嘛要那么晚”
他说手头有事没干完,只能晚一点。
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他了,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么,真的有点儿想他了,就说:“这样吧,咱去看一场电影,都快离开省城了,也好留个念想。”
他说电影就不看了,没那个心情。
听他情绪这样低落,我心里很不舒服,就说那这样吧,反正我闲着也没事,这就找你去。
他说不用了,离得太远,你根本找不到我。
听声音,他真的像是在天边,我安慰她说:“薄果果,工作的事情你不要着急,等我见了二叔的面,哪怕跪下来求他,也要想办法把我们弄到一块儿。”
薄果果说:“那都是后事了,我这边忙得很,等见了面再说吧。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。
我越想越不对劲,心里胡乱猜疑着,一整天都没出门。
草草吃过晚饭后,我就走出了校园,可看看时间,离九点半还差一大截呢,就在校园北边的小道上懒散地走着。
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,天上突然飘起了牛毛细雨,气温也随之降了下来,路上的行人转眼就没了。
我想打电话告诉薄果果,让他不要过来了,我去男生寝室楼下等他。
可当我拿出手机,还没来得及拨号,就远远看见他从相反的方向朝这边小跑过来。
朦胧的灯光下,他的身影虚虚渺渺,看上去一点都不真实。
“果果,薄果果,你先到树下躲一躲。”我边往前跑边喊着,可等我到了跟前,却不见了他的影子。
这小子,难道是在跟我捉迷藏
我站在霏霏的细雨里傻呆了一会儿,然后壮着胆子,钻进了小树林,打开手机照明,四下里寻找着,不迭声地喊着他的名字。
可一直不见他回应。
这是一片面积不大的小树林,北面是一条小河,河上架着一座拱形桥。
当我靠近河边时,借着手机的微弱光亮,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目薄果果竟然躺在地上,身体僵直,额前的头发遮住了双眼。
“薄果果薄果果你怎么了”我大喊着奔了过去。
薄果果躺在那儿,一动不动,没有任何反应,我心头一紧,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。
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,走过去,俯身撩开了他额前的头发,顿时被吓得毛骨悚然。
“薄果果,你醒醒醒醒啊”我晃动着他僵硬的身子,大声喊着。
但他却一动不动,一张脸白得瘆人,双目圆睁,里面全是眼白,舌头伸在外头,沾满了乌粘稠的血渍
凭经验,我觉得他已经死了,便哭喊了起来,声音悲伤哽咽,在这雨夜的树林里,听上很瘆人。
等恢复了理性,我拿起了电话,拨打了110。
可一连拨了三次,都没拨出去,一看才知道,这地方竟然没信号,我起身朝外跑去,边跑边盯着手机信号,有好几次还撞到了树干上。
直到出了小树林,手机上才有了信号标志,我打通了报警电话,告诉警察,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死人了。
因为校园里面就有公安办事处,离得很近,不到五分钟,警车就鸣笛开了过来,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。
从车上下来了两个警察,一前一后朝着我这边跑来。
我二话没说,转身就朝着树林里跑去。
当我气喘吁吁回事发地时,却傻眼了那片近水的草地上空空荡荡,哪还有薄果果的影子啊
“人呢死人在哪儿”走在前面的警察盯着我问。
我指了指脚下,结结巴巴地说:“明明明明就在这儿的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呢”
“那你找呀,找出来啊在哪儿死人在哪儿”后面的警察大声吼起来,隔了好几米远,就能闻到浓浓的酒味儿。
我无话可说,打开手机照明,无头苍蝇似的转圈找起来,嘴里不停地喊着薄果果的名字。
“喊,喊个屁,别他妈喊了,你这个鬼丫头,诚心喊老子来跟你一起玩游戏是不是”醉汉警察骂骂咧咧道。
年轻的那个倒还冷静,他问我:“薄果果是谁你认识他”
我说他是我同学。
“也是你男朋友对吧”不等我回答,他用手电直射着我的眼睛问,“你也是警校的学生”
我说是。
他问我是几年级。
我告诉他是大四毕业生。
他想了想,问我是不是失恋了。
我摇摇头,说没有。
他大概是怀疑我吸毒了,就问我:“你没吸食啥东西吧”
我摇摇头。
他说你既然是警校生,就应该知道报假案的后果。
我直声喊了起来:“没有,真的没有,是我亲眼看到的,薄果果他确实是死了,刚才还躺在这儿呢,没错,不会错的,就是她就是她”
“好了好了你丫的就算没吸毒,那也是神经错乱,尽他妈一派胡言,人呢在哪儿在哪儿”醉汉不耐烦了。
等醉汉吼完,年轻警察就说那你把你男朋友的电话号码给我吧。
可能是过于紧张的缘故,我脑子出现了好几秒钟的断片,天天拨打的号码竟然忘了个一干二净,只得打开手机号码簿查找。
“他真是你男朋友”年轻警察逼视着我问。
我说是。
年轻警察摇摇头,拿出手机,边听我报号边按键。
电话竟然接通了,虽然离了一米多远,但我听得出,里面说话的就是薄果果,声音还是半死不活的那种味道。
警察问:“你是叫薄果果吗”
“是,你是哪位”
“先别管我是谁,我问你,你现在在哪儿”
“我回老家了。”
“什么时候回去的”
“三天前。”
什么什么他竟然回家了
我脑子里面嗡嗡一片乱叫,妈呀,这闹的是什么鬼下午还打电话约我呢,这时候却说三天前就离校了,诚心涮我是不是
可可之前看到躺在地上的薄果果又是怎么回事
难道难道
“不对不对,薄果果他真的死了”我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。
“神经病,还真是他妈是个神经病”醉汉警察又骂了起来。
“你怎么骂人呢”我瞪了他一眼。
“骂你是轻的,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女孩的份上,老子还想揍你呢死人能打电话吗马戈壁滴,好好的局让你给搅了。老子不想跟你多废话,走,有他妈的屁到处里放去。”
“我不去,凭什么呀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警察吗”我紧盯着醉汉警察,满眼都是鄙视。
“我操,反了你了,让你看看老子负不负责任”那熊货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副手铐,一个箭步蹿到我跟前。
年轻警察扯住了他,说老王别这样,也许她真的病了。
我争辩说:“我没病,我清清楚楚看到薄果果躺在这儿,已经不省人事了,这才报的案。”
年轻警察很诚恳地对我说:“小妹啊,你说自己没病是吧那好,你知道报假案的严重性吗”
我又气又急,几乎都要哭起来了,跺着脚说:“薄果果他真的死了,真的就躺在这个地方,我还摸过他的脸,试过他的鼻息,我都跟她一起好几年了,能认错人吗”
“你冷静点好不好”
“我没不冷静啊。”
“那你说,他人呢尸体呢你找啊,找出来我们就帮你立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