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支吾了一阵子,接着说没事没事,就是随便问问。
我是她亲生闺女,娘的心思我能不懂就佯装生气地说:“你有啥事就直说,别吞吞吐吐的”
娘就说她昨夜里一宿没睡好,被你奶奶折腾得不轻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,跟着问她:“奶奶她怎么折腾你了”
娘说:“其实吧,奶奶她是在折磨你,你是娘的心头肉,她折磨你,那还不就等于折磨我呀,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”
“娘,你告诉我,奶奶她她怎么折磨我了”
娘一听我着急上火的腔道,缓下声说:“其实也没啥呀,不就是做了个梦嘛,梦怎么好当真呢都是自己平日里胡思乱想的,睡下后就成了梦,那个不作数不作数”
我也装作没事人一样,说:“是啊,既然不作数,你干嘛不说出来听听呢,就当讲个瞎话还不行吗”
“这这”
听见娘欲言又止,把我气得够呛,火气冲天地喊了一通。
最终,娘还是把她梦见奶奶打我的过程说了一遍,令人惊掉下巴的是竟然跟我梦到的一模一样,同样是站在我的床前,同样是那根拐杖,甚至连骂我的那些话都一模一样。
听娘讲完后,我脱口说道:“不行,我今天就回去。”柏渡亿下 潶演歌 馆砍嘴新章l节
娘问我你回来干嘛。
我说给奶奶上坟,求她原谅。
娘急了,说:“闺女呀,你都多大了,还这么任性,做个梦用得着当真了,等你放假回来再说吧。”
我说我可受不了那样的折磨,万一奶奶天天来闹腾呢,我还怎么工作呀我还怎么活呀
娘想了想,说:“柳絮呀,我看这样吧,你要是真有那个心,用不着亲自回来的。”
我说不回去怎么上坟。
娘就说你去买些纸钱,夜里去外面的十字路口,找块空地画一个圆圈,把朝着家的方向留一个豁口,权作是个门,把纸钱烧在里头就成了。
我问娘:“那样管用吗”
娘说管用,在外面的当官或者做买卖的人都是那样上坟,还说等以后我跟你爹死了,你也用不着来来回回跑了,用那种办法就成。
我被娘说得一阵心酸,答应娘说不回去了,就按她教的办法做。
娘还交代说,最好招呼二叔一块,你一个女孩子家,八字又软,会招惹野鬼上身的。
我满嘴答应着,不想让娘为我担心。
挂断电话前,我突然想起了老缠着我结婚的那个小屁孩,就问娘是不是小时候给我订过娃亲,或者口头上许过人家。
娘说没有,问我怎么了。
我说没事。
“没事你咋想起问这个”
我说就是做了一个梦,梦见一个男孩要我跟他结婚。
娘笑出了声,说:“丫头,看来你该找婆家了,娘嫁给你爹之前,也做过那样的梦,没事的。”
我说不急,等工作稳定了再说。
吃过早饭以后,我直接去了超市。可超市里面根本找不到冥币,就问导购员应该去哪儿买,那个描眉画脸的女孩不但不告诉我,反而拉长了脸,一个劲地朝我翻白眼。
神经病这有啥好忌讳的
我在心里骂着,走出了超市。问过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大妈后,才知道角角落落的小卖部里都有卖那些东西的,并指给我最近的一家。
买了冥币,我提在手上去了宾馆,经过大厅的时候,吧台里几个人齐刷刷盯向我,眼神一色的怪异,像是看见鬼了一样。
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,我打开电脑,玩了几乎一整天的倩女幽魂,等到夜幕降临,我便提上冥币走出了宾馆。
也许是路灯刚刚开启的缘故,街道上一片朦朦胧胧的昏黄,路上的行人跟车辆就跟纸扎的一样,轻飘飘,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跑了似的,真怀疑自己来到了阴间冥界。
我顶着个山一般大的脑袋,每走一步,耳朵里面都会发出轰隆轰隆的奇怪声响。
沿着大道走了一段,然后拐上了一条逼仄的小胡同,胡同的尽头有一个很大的广场,广场南面,有一片乎乎的树林子。
绕过树林子,往南走了不足二百米,就有一个十字路口,一根又细又长的木杆立在路边,杆子顶端挑着一面类似于幌子的东西,由于光线太暗,根本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。
我从路边的乱草里找了一根树枝,弯腰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,凭直觉在朝着老家的地方留出了一个缺口,然后把纸钱放在了圆圈里,掏出打火机,噼噼啪啪打了几次火,才把纸点燃了。
正当我双膝跪地,打算给奶奶磕头谢罪时,一阵凉风骤然而起,掠过我的身体,直接扑到了红彤彤燃烧着的纸钱上,随即旋转起来,越旋越高,纸灰合着火焰形成了一个巨形的喇叭状,直冲云霄
我顿时傻在了那里,胸腔憋闷,几乎要窒息过去。
直到风平浪静,我才慢慢有了意识,低头一看,那堆燃烧的纸钱竟然没了,连灰烬都被刮得一干二净。
天呢,难道是奶奶显灵了
听说她生前柔柔弱弱,在爷爷面前连个响屁都不敢放,死后却翻身了,能耐了,这真是不可思议。
我双手撑地爬起来,感觉浑身上下冰冷刺骨,不由得扯了扯衣襟,刚想拔脚返回,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个影在晃动。
“谁谁在哪儿”我带着哭腔喊道。
对方没有吱声,却晃晃悠悠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。
我惊叫一声,扭头就跑。那个影突然喊了一声:“柳絮柳絮你别怕,是我是我呀”
薄果果
竟然是薄果果
没错,那声音自己都听了四年了,再熟悉不过,虽然比从前低沉了许多,但入耳就能分辨出来。
“你怎么会在这儿呢”我站定了,回过头问他。
“我被人算计了,没地方去,只能躲到了这片林子里。”薄果果一直躲在暗处,没有往前走一步。
“谁算计你了你是说那些警察”
“不不是警察。”
“你真是薄果果”他这样说,我有些怀疑。
“你还听不出来呀,这还假的了,是我,真的是我”
“那你说,嫖宿被抓是怎么回事”
“我没嫖宿呀,我也从来没被警察抓过,我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吗”
“薄果果,你这个孬种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,事到如今还在伪装,还在狡辩。”我气愤地骂了起来。
“柳絮,你一定是误会我了。”
“薄果果,你骗谁啊你的所作所为,警察早就找我谈过了,我算是看透你了,简直猪狗不如”
“柳絮,我听不懂,你到底在说什么呢”
“行了,你就别再演戏了”
“谁演戏了真的没有。”
“薄果果,你装,继续装”我简直都快被气炸了,转身就走。
“别别走,柳絮,你听我解释。”薄果果的声音听上去很伤感。
“解释个屁,我不听,让你的谎言见鬼去吧”
“柳絮,你再给我一点时间,就算我不是个人,是个鬼,你也该让我把话说完,求你了,好不好”
我心里忽悠一阵,竟然软了下来。
这时候,一辆三轮车突突经过,薄果果往路边一闪,没了人影。
等微弱的灯光消失,他再次走了出来,悲戚戚地说:“是有人把我从你身边赶了出来,他们手段阴狠毒辣,我不得不走啊”
“你的意思是连警察都在说假话了”
“那我就不知道了,我压根儿就没见过警察。”
听上去他不像是在说假话,难道他真是被人下了圈套,中了阴计不成
可这这又这么可能呢,也太荒唐了吧,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威力,不但导演了一场嫖宿的闹剧,还让警察也帮着堂而皇之地演戏,并且演得天衣无缝,无可挑剔。
“那你说,是谁逼你离开宾馆的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