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之后,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传出宫城,黄钟长叫,文武百官主动换上孝服前来宫中守孝哭灵。
苏姚站在一处楼阁上,看着远阔别开的马车,眼中带了一丝笑意。
一身素服的沐辞修走了上来,看到苏姚单薄的身影,抬手就要解自己的披风。
苏姚回过火来:“不敢劳烦皇上,玉芙已经拿了披风上来了。”
沐辞修也没有委曲:“姚儿,本日刚刚传来的消息,沐卿晨和楚非衍抵达了东宁,间隔京都是越来越近了。”
“皇上这是开端担心了?”
“如今我孤家寡人一个,就连心都不属于自己,哪里还会重视生逝世。不过,楚非衍现在也不好过,早些年发展凉州城,他手中依仗的是当初汇通银号收敛的那批银子,如今每到一处就要开设银号,将百姓的银两兑付出往,还要购置粮食赈济灾民,可以说是进不敷出,恐怕保持到东宁已经是他的极限了。”
“得道者多助,失道者寡助,相爷走的是人间正道,自然可以逢凶化吉,没什么可担心的。”
“既然姚儿不担心,那过两日我们就往万华寺走走如何?”
苏姚眉心微动:“好端真个往万华寺做什么?”
“固然说朝廷气数将尽,但好歹我也是个帝王,如今天下百姓遭难,于情于理我都应当为百姓祈祈福。”沐辞修抬眸看着苏姚,眼力之中热意浓浓,“而且现在万西岳上的秋景正好,我想和你一起往赏一赏。”
后面这句才是目标。
数次和沐辞修讲道理,对方全然充耳不闻,苏姚现在也懒得再操心思:“好啊,正好我也想出往走走。”
当初她和相爷还没有互相断定心意,曾经往过万华寺,那个时候寺中的桃花开得正盛,她仗着楚非衍纵容,偏要拉着他往赏花,还一个劲的追问是桃花美,还是她美……
想到这里,苏姚唇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,弧度虽浅,却异常的逼真,显得十分动人心弦。
沐辞修眼神微黯,她这是又想到了楚非衍吗?不然怎么会露出这样美好的脸色……
筹备了两日,苏姚便随着沐辞修一并出了宫。
这一次是帝王为了百姓祈福,为了刷名声,并没有静街,很多百姓涌上街头纷纷张看帝王銮驾。
苏姚坐在后面的马车内,刚出了皇宫不久,便听到四周嘈杂的人声。
“妖女!”
“贱人,害得我们民不聊生,怎么还不往逝世!”
“妖孽降世,大难临头……”
各色辱骂之声传至马车中,紧接着便听到护卫的大声呵斥。
玉芙担心的看着苏姚,心中很是愤愤不平:“小姐,那些百姓不明情况,便一味的只知道辱骂,小姐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“让人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,随他们往吧。”苏姚仍然看着手中的书册,慢慢的翻了一页。
“按道理来说,鬼医谷弟子治病救人的消息应当已经传过来了,为什么京都的百姓还一味的责备小姐呢?”
“鬼医谷是鬼医谷,我是我,假如我一直追随着鬼医谷的那些弟子们治病救人,这名声应当能挽回很多,可现如今我到了宫城之中,不管是为了什么,在别人看来都是魅惑君上,再加上敌视我的官员不少,只需要稍加挑拨,百姓们便会群情激奋。”
“等相爷来了京都,必定要把那些挑拨离间的官员舌头给拔了,省得他们一天天的胡说八道。”
苏姚轻笑一声:“好了,别气了。”
一直到了邻近万华寺,四周嘈杂的人声才退了下往。
沐辞修下了銮驾,扭头回来接苏姚下马车:“姚儿,不必在意那些愚民所言。”
苏姚抬头看了看长长的山道:“我本就不在意,皇上还是做正事吧。”
沐辞修要到正殿沐浴、焚香,抄写经文祈福,本要带着苏姚一起往,可被她严词拒尽了。
苏姚带着玉芙在寺中闲逛,不由自主的便走到了当初和楚非衍赏花的桃林。
此时已经是深秋,不少桃树叶子已经开端发黄凋零,苏姚伸出手往接住一片桃叶,放在掌心细细的端量上面的纹路:“现在若是春天,倒是应了那句诗,往年本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。人面不知何处往,桃花依旧笑东风……”
“固然不是春天,没有应上景,但诗句里的情义却恰恰合适小姐的心情。”
苏姚手指微动,那片桃叶便翩然落地:“回禅房休息一下吧。”
“姚儿!”蓦然,一道略显艰涩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苏姚僵硬在原地,肩膀忍不住微微发抖。
玉芙看到穿过桃林缓步而来的人,抬手逝世逝世地捂住嘴,不让自己惊呼出声:
相……爷!是相爷!
楚非衍似乎是赶来得有些急,胸口不住的起伏,看着苏姚单薄纤弱的身影,眼中缓缓的弥漫上一层泪意:“姚儿!”
苏姚缓缓的转过身来,刚刚听到楚非衍的声音,她猜忌是自己太过于思念而产生了幻觉,直到他再次出声,才断定方才耳朵捕捉到的声音是真的。
楚非衍立在原地,脚步似有千钧重,他眼力专注的看着苏姚的面容,近乎贪婪的将她的样子容貌仔细的刻在心中:“姚儿,我来找你了!”
苏姚的眼泪唰的一声滚滚落下,她不管不顾的纷纷上前,直直的扑到楚非衍的怀中。
楚非衍逝世逝世地将人抱住,只感到心脏疼得仿佛要裂开了一般,声音越发的沙哑难当,他一遍一遍的念着苏姚的名字,每一声都让人疼到了骨子里:“姚儿……姚儿……”
玉芙已经连忙避开,守到了林子外面,防止别人忽然闯进来。
苏姚全部人蜷缩在了楚非衍的怀中,她想放声大哭,可是又怕哭声会引来旁人,只能逝世逝世地咬着唇,克制不住的浑身发抖。
楚非衍抬手狠狠的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,而后逝世逝世地将苏姚抱在怀中:“姚儿,我带你走!”
在苏姚离开之后,他一再的说服自己,当下的选择是为了天下百姓,等以后,大安朝的子民终有一日会明确姚儿付出了什么,可回到营帐之中看到苏晨光敌视的眼力,听到他一声声哭着喊娘亲,楚非衍只感到一颗心都要碎了,恨不得拿把匕首直接杀了自己!
所以他用了三天的时间,不眠不休的写下了凉州城接下来的方案,而后便不停歇的盘点人手和物质,安排他离开后的各项安排,尽管一再的着急,还是耗费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,而后他便不眠不休的赶来了京都,只是这一路上哀鸿遍野,不少平时循分守己的百姓不得不出来拦路打劫、落草为寇,一路闯过来,又耽误了不少时日,所以才来得这样迟。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