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棠书屋 > 都市小说 > 后宫·如懿传 > 正文 第125页
    皇帝散漫地看皇后一眼,微笑道:“乌拉那拉氏有罪当罚,是皇后向朕提出。如今皇额娘也发了话,皇后却要朕宽恕,皇后贤德是贤德,却未免太出尔反尔,难以服众了。”

    皇后神色一惊,连忙屈膝:“臣妾糊涂,还请皇上恕罪。”

    皇帝道:“起来。”

    皇后这不敢多言,微微敛容正要退下,却听殿外有童声响起,却是在背诵一首诗。

    “鹿走荒郊壮士追,蛙声紫色总男儿。拔山扛鼎兴何暴,齿剑辞骓志不移。天下不闻歌楚些,帐中唯见叹虞兮。故乡三户终何在?千载乌江不洗悲。”

    那童声反复响起,却只是背诵这首诗。

    皇后侧耳细听,道:“仿佛是大阿哥的声音,在背诵皇上的御诗。”

    皇帝眉心微微一动,转过脸不悦道:“前些日子永璜背了这首御诗给朕听,朕还夸奖了他几句。如今倒越发懂得取巧了。”

    皇后忙道:“小孩子家,哪里有这些心机。皇上切莫错怪了他。”

    皇帝听了一会儿,终究不忍道:“传他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永璜倒也乖觉,进来了便磕头道:“给皇阿玛请安,给皇额娘请安,给慎常在请安。”

    按照规矩,皇子与公主称呼除皇后与生母之外的庶母皆以“娘娘”相称,如今只呼慎常在的位分,而不唤一句“慎娘娘”,显然并非不懂得规矩,而是不屑如此尊称而已。

    皇帝便带了几分不豫之色,道:“越发没有规矩了。”

    阿箬强笑道:“臣妾原本就是伺候大阿哥养母的宫女,大阿哥不肯按规矩称呼,也是情有可原。”

    皇帝指着永璜便道:“这个样子,和乌拉那拉氏一模一样,朕真是后悔把你交给了她抚养。”

    大阿哥忍着泪,倔强道:“儿子受母亲抚养,母亲百般教导只是要儿子学好,从未教坏过儿子。不知皇阿玛此言从何而出。今日儿子背诵的御诗乃是母亲亲口教导,母亲时时刻刻把皇阿玛记在心上,又疼爱儿子,怎么会残害皇阿玛的其他子嗣。其中必有冤情,还请皇阿玛明察。”

    皇帝连连冷笑道:“反了!真是反了!连朕的亲生儿子都被她蛊惑,口口声声向着她!”

    阿箬忙跪下道:“皇上息怒。大阿哥养在延禧宫的时候,乌拉那拉氏百般笼络讨好,其实并非真心疼爱大阿哥,而是借机邀宠,更是为了她一己私心,想要‘招弟’。”

    “招弟?”皇后诧异道,“什么是招弟?”

    “就是民间传言,收养一个男孩后,自己也会在不久之后有孕诞下一个男孩。”

    皇后惊诧道:“你是说,就是因为如此,当日乌拉那拉氏才会与慧贵妃相争,故意要抚养大阿哥?”

    皇帝伸手将桌上的茶点挥落,怒道:“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要求情的母亲,以后你不必跟着她,就由纯嫔来抚养你。朕告诉你,也告诉所有人,都听着,以后朕不许任何人为乌拉那拉氏求情,若有违背,就和她一起去冷宫待着吧。”

    第021章  幽居(一)

    永璜回到延禧宫中,见到宫中苍黄昏暗,浑不似一个曾经得宠的主位所住的地方,更想起昔日伺候的阿箬如今在皇帝身边的亲昵模样,纵使心性坚强,也忍不住落下泪来,一头扑入如懿怀中,哭道:“母亲,母亲……”

    如懿抱住他好生安慰道:“好孩子,回来了就好。母亲交代你的,你都做好了么?”

    永璜哭着道:“儿子不敢辜负母亲,都已经做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皇阿玛生你的气了么?”

    “生了好大的气。还说不许儿子再跟着母亲,要搬去纯娘娘宫中居住,由她抚养儿子。”

    如懿心口一松,情不自禁笑出来道:“那就好。纯嫔娘娘位分既高,性子也好,自己又生养过,知道怎么照顾你。你有了好去处,母亲也高兴。”

    海兰跟着进来,陪着落泪道:“姐姐何必如此,不让大阿哥求情也罢了,偏还要借着求情去惹恼了皇上,还要皇后和慎常在在旁边看笑话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笑话,必得让人看见了才好。”如懿深吸一口气,搂着永璜道,“好孩子,母亲的苦心,你都明白么?”

    永璜点头道:“以后儿子不能太露锋芒,更不能太讨皇阿玛喜欢,抢了二弟的风头,以免被人觊觎陷害。”

    如懿含泪点头道:“好孩子。以后没有母亲护着你,万万记得要保护好自己,韬光养晦,千万不能显露锋芒。若有什么要紧事,便悄悄儿去找海娘娘,她会护着你的。”

    永璜点头道:“所以儿子今天惹了皇阿玛生气,以后看着皇阿玛好像不像以前那么喜欢儿子了,儿子也更安全了。”

    如懿连连颔首:“一点就透,真是母亲的好儿子。这样母亲以后即便出不了延禧宫,也能安心了。”

    永璜擦干了眼泪道:“可是儿子今日在皇阿玛那里听说,要把母亲移去冷宫,还要废母亲为庶人。”

    如懿立时怔在当地,只觉得热泪滚滚而落,刺而痒地扎在肌肤上。

    如懿满面是泪,眼中的神采只剩下了乌沉沉的伤心与无奈。“从阿箬被接到皇上身边那刻起,我就知道我的劫数还没完。又说下旨封了慎常在,如此盛宠,再加上旁人的话……”她泣不成声,只觉得心里的惊痛如一副千斤重的磨盘一道接一道碾下,几乎要将一颗已经溃不成军的心磨成齑粉四散在风里,“皇上……竟然疑我到这种地步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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