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棠书屋 > 都市小说 > 乘风 > 正文 第14页
    “真巧。”程默仍在想今天发生的事,没继续说话。

    两个人就这样走了一段路,程风突兀地开口,“晚上我去医院看了郑晓斌。”

    程默听出这句话只是个开头,“然后?”

    “先前我们在派出所遇到的那帮人,后来又找上了他。郑晓斌对他们说因为当时听了我的话,所以晚上没去找赵齐。”程风眉头紧锁,烦躁地像吃了□□,“那帮人怎么还敢?”

    程默顿了顿,突然问,“你顶周主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发展成这样?”

    程风吁出一口浊气,疲惫地蹲下身抱着头,没几下就揉乱了头发,“我做错了,我确实没考虑到,孩子之间的事儿还能死扯着不放,是我错了。”

    程默又问,“那你考虑过会被郑晓斌会反咬一口出卖吗?三中的帖子你应该看到了,是那帮人干的。”

    “想过。”程风抬头看他,“别不信,虽然和我想的不一样,但都不是什么好结果。只知道如果按照周主任说的去,给孩子灌输的是什么。向权力妥协或者奴颜媚骨?他们以后会明白这是成年人生活中的常用规则,但在他们未成年的时候,我希望他们明辨曲直,敢做敢当。他们学会了,我当然高兴。要是没学会,我至少做了该做的事情,问心无愧。”

    他的脸被路灯渐次晕染,明亮到能看清脸上的绒毛,他的神色却冷而远,“我都被调到这里了,还能怎么样?大不了不当老师。”

    程风这个人,就像钱深说的,乍一看像气场两米八的霸道总裁,给人不容易接近的感觉。可认识后会发现,其实他不难相处,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距离感。

    现在程默明白了距离感来自哪里——程风的冷,冷在心里。他像个理想主义者践行着自己的价值观。

    他心有繁景,只是这繁景里唯独没有自己所以他随心所欲,无所畏惧。

    一个把自己摒弃在外的亡命之徒。

    程默看着他,倏然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行了,这事就当一个教训,以后别太低估这儿的人了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从派出所门口到办公室里程默的表现,一些忽视的细节如珠走线,程风心里有了个不敢相信的荒谬论断,“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料到了?”

    “我没这么大本事,我只是猜着这事没那么简单结束,官道上的事你处理的没错,确实理在我们这,就算郑晓斌不去道歉赵齐他爹只会仗一次势,犯不着冒着丢帽子的风险去胁迫第二次。”程默说,“但匪道上的事却不是那么容易了的,赵齐混起来攀附了某个社会大哥,非要出口气,我们能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明明知道?”程风沉声道,“你怎么不阻止?”

    “我有什么义务阻止你?”程默没什么温度的笑了,“你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,还是个高材生,用得着我对你指手画脚?”

    “那郑晓斌呢?”程风垂着的手握紧了,“你知道什么社会大哥可能会再次盯上他,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你这样是在纵容恶□□件的发生!”

    “那你要怎么解决?”程默嘲弄地说,“你不是觉得自己可以和英雄一样救自己的学生吗?我说了你会听?如果只是个凭空的猜测呢?”

    “就因为这样你就放任不管了?让学生处在危险的可能中?”程风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,“你这样配当一个老师吗?”

    程默嗤笑,这一天跑东跑西以及不断被迫接受的□□让他的心情糟透了,“我不配,你配吗?你知道你像什么吗?高高在上到处装逼的玩意儿,钱深那是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大神,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?神仙还能掐会算,您怎么就算不出郑晓斌该有此劫呢?”

    程风赤着眼,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,“你再说一次?”

    “你耳聋吗?”程默一直压着的火猛然窜上来,“你丫不是大神吗?自己倒带一下,还是说犯贱呢,可劲儿的想听不好听的话?”

    程风突然伸手揪住程默的衣领,手臂一使劲将人惯在墙根。程默不防他忽如其来的暴力,等反应过来时,后背重重砸在墙上,热辣辣地疼。程风的另一只手霍然举拳挥来,那拳头裹挟着凛冽的风声,速度极快,避无可避。

    程默下意识的闭上了眼。

    却感受到那拳头擦着他的脸颊呼啸而过,然后狠狠打在墙上。

    他愕然睁眼,对上眼前人赤红的双目。

    程风死死盯着那双熟悉的眼睛,某些光影如漂浮在记忆中的浮尘,可现在……什么都没剩下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?”他撑在程默颊边的手颓然放下,后退了几步,嘴唇动了几下,却再也没说什么,自嘲地笑了一声,拖着步子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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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程默回到宿舍后,抽出早上塞进裤袋里的那张纸,皱巴巴地,可还能看到上面的手机号。

    他盯了很长时间,直到眼睛产生酸胀的感觉才闭上。在闭眼的瞬间,浮现出的画面是路灯下的程风。

    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烦躁,他想抽一根烟,却想起来一盒已经抽完了,货源不足,没及时补充,他也不想大半夜地再出去买,只觉得郁气直冲上去,抓了抓头发低吼,“操!”

    深呼吸了几次平静心情,程默打开手机,拨了一串号码。

    另一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,让他这股气一泻千里,临阵时竟产生一种“电话打不通所以此事作罢”的心态。不过那电话到底被接起来了,是一个极不耐烦的男人的声音,“喂,谁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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